作者简介

李乃东，山东临沂临港经济开发区实验中学。

栀子花开

老家院子里有一棵栀子花，长在院子的西边，靠近窗子。阔大的树冠，碧绿的叶子，洁白的花朵，浓浓的花香，飘满院子，连走在路上的都能闻得到这栀子花的香味。

栀子花人人都喜欢，不管男女老少。它坦荡无私，泼辣自然，不媚俗，不羞羞答答，落落大方，有顽强的生命力，像山妹一样淳朴纯洁，不娇贵，是老百姓的花，大众的花。上得了厅堂，下得了厨房。

常言说得好:“五月榴花红似火，栀子花开香三夏。”栀子花香扑鼻而来，弥漫整个空间，是不吝啬的大气的爽神的那种朴素的花香，浓郁纯正，略带甜味，浓而不凝，浓而不醉，能纯洁你的心灵，绝不让你心生杂念。它没有梅花的香气那样轻盈，丝丝的，暗香浮动，香而孤高；没有桂花水汽般的幽香，缕缕的，浓郁典雅，袭人心怀，酥醉你。

小时候，一个村里没几家有栀子花的，可能是因为那时家家穷，只想着填饱肚子，对于花的欣赏，那是可有可无的。要弄到朵栀子花不太容易，毕竟太少了。

等好容易弄到朵栀子花，有时揣到上衣的上布兜里，时时闻到花的味道，香香的，甜甜的。有时放到家里的小瓶子里，里边盛上水，把花放上边，能放好长时间都不蔫，鲜活着呢，要是釆到花骨朵放上，它会慢慢地绽放，散发着清香，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栀子花的清香味，芳香的时间会更长，直至花朵干巴了，也不舍得扔掉，仍有余香。有时它出现在田间地头劳作的人们的围笠上，花香拂过汗珠，拂去疲劳，带来芳香，让人神清气爽。

上学时，有栀子花的同学，有的带着栀子花放到讲台上，整个教室都是浓浓的花香味，立刻感觉这位同学也像栀子花一样芬芳美丽。多的时候，也能分一朵，放在课桌上，放进书包里，放进衣兜里，清新的花香弥漫着整个教室，伴着书香，熏陶着读书的孩子们。

栀子花开过之后，热闹一夏的栀子花静下来了，无人光顾，无蜂无蝶，披一身绿衣寂寞地立在阳光下滋养着自己，做着花开来年的梦。这也正是押栀子花的时候，家人从邻居家，剪下一个老枝子栽到地上，老枝子生命力强，易成活。比较保险的是压枝法，就是把花枝埋到土里，等发根后再分开，移栽到地上。但这种待遇一般人是享受不到的，等待的时间漫长，大多都是剪一个枝子，栽地上，盼其生根发芽。就这样，人家也不会多剪枝子的，说是剪多了，会影响来年的开花。故能要到一个剪枝也不错，至于能否成活，除了悉心照料以外，就看你运气了。

这以后，天天浇浇水，遮遮荫，每天都会看看，看看这花苗发芽没。长叶没，湿了还是干了。这时看的不仅仅是花了，还是一种希望，一种寄托，一种欣喜，一种尊重，一种敬仰，是对生命的呵护，只要看到叶子不蔫，心里就多一份希望。等扎了根，露出新芽，长出新叶，那份激动与喜悦是按捺不住的，也是无法言表的。这可能就像养宠物一样的感觉吧。

栀子花就这样生存了下来，我们也就放心了，不用每天都去看了，隔三差五地浇浇水，松松土，看一看。发的叶也慢慢地多起来，一枝矮矮的栀子花有了新生的叶子，虽没有分枝，也算叶茂了。几年的时间，长成了一棵栀子花，这时最盼望的就是开花。

又是一个夏天，不经意间，发现一个绿色的苞谷状的花骨朵，立在枝头上，鼓鼓的，好像有一股劲在往外撑着。最终撑开了一道白色的线纹，这条线慢慢地加宽，白绿相间，看上去像扭股糖一样，慢慢地舒展开富有棉意的洁白的叶片，一片，两片，三片……一朵白色的栀子花盛开了，散发着微甜的清香。

后来，搬家了，栀子花也随之来到新居，移栽到刚垫方的院子里，土质疏松肥沃。栀子花很快适应了，第二年就开花了，站稳了脚跟，一路疯长，成了一棵高高的树冠阔大的栀子花，这时需仰视才见，不再是那个矮小的颤巍巍的栀子花了。

花开时节，像变魔术一样，树身一抖，一朵，两朵，三朵……一树的洁白的栀子花盛开了，如朵朵祥云飘浮在碧空之上，像点点白帆航行在绿波之中，又像羊群悠闲在绿色的草原上。泼辣而优雅地盛开在夏天，散发着清香，给酷热的夏天带来一片清凉，一片芬芳，芬芳着整个夏季。

这就是生命，这就是生命的萌动，这就是生命的力量，这就是生命的精彩，这就是生命的魅力。

离家后，每年也都来看看，母亲就说，你看，花开这么多了，也不来摘，留都留不住，看看还有不少，真能开呀，不是你们小时候那样盼花开了，还有那石榴，看看这花开的，一定结不少石榴的，秋天别忘了来摘。现在把栀子花都摘一摘，分一分。话音如在眼前，可如今母亲头发花白了，人也老了。可谓“年年岁岁花相似，岁岁年年人不同”呀。

再后来，新农村建设，全村搬到社区，因无地移栽，就流落在院落中，真的“寂寞开无主”了。最后，连同一棵石榴树一起消失了，只留下一地的遗憾与思念，像满院的野草一样蔓延生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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